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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貓暗戀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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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貓暗戀史(二)

自從被發現是半妖後, 賀牧昱非常討厭自己露出的耳朵和尾巴,但獸耳和尾巴在虛弱至極的情況下無法控制地冒出,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以此被人取笑、被人欺辱和玩弄……所以他憎恨著自己身上流著半妖的血脈, 讓他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但即使每日遭受宗門霸淩,每日渾身是傷,甚至每隔一段時間禦獸珠發作會令他痛不欲生,賀牧昱還是開啟了自出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光。

他甚至開始感恩自己能隨時隨地地變成毛茸茸的小貓咪, 能偷偷摸摸地上玉渺峰尋找陸師姐——當然,他知道自己的妖身不是小貓咪,但對方把他當作在冬天裏柔弱地找不到食物還被其他妖獸欺負的小貓咪,那他就假扮成小貓陪在她的身邊。

他甚至每天去找陸妤前都把自己洗得幹幹凈凈, 用爪子把打結的毛梳理得清清爽爽,以免弄臟她幹凈的毛毯和被褥。

但賀牧昱發現,即使自己把尾巴上的長毛每天弄得幹幹凈凈, 陸妤依舊會以毛發打結為由摸他的尾巴……

久而久之,賀牧昱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陸妤就是打著打結的幌子喜歡摸尾巴……

所以苦惱後, 賀牧昱強忍著不適,就隨意她摸尾巴了……

甚至他還無師自通地領悟了小貓咪撒嬌大法, 每天都親昵地擺耳輕蹭著陸妤的手心,以便她更加方便地摸摸頭。

因為每天晚上去找陸妤的緣故,賀牧昱不再饑一頓飽一頓, 甚至還蹭飯蹭上了虞師兄給陸妤做的營養餐。

在各種美味食物的投餵下,賀牧昱發現自己變胖了——不僅人身因為過度的營養躥高了個子, 妖身都胖了整整一大圈。

有一次陸妤想要抱他竟一下子沒被抱起來, 讓賀牧昱不禁愧疚地準備減減肥時,就聽到陸妤笑著道:“我說我這裏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 保證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吧!你看,才三個月過去,你的體型都大了整整一圈呢,而且,毛色也我們初遇時蓬松亮麗~越來越漂亮了呢!”

第一次被誇漂亮的賀牧昱微微臉紅,回去忍不住照了照河面。

毛茸茸的小腦袋困惑地看了又看,完全看不出這張小動物的臉上哪裏值得誇漂亮。

但自從被陸妤誇漂亮後,賀牧昱更加專註地打理自己的毛發……他要時時刻刻保持這樣的漂亮,就暫時不減肥了……

除了每日來陸妤院子裏蹭飯外,賀牧昱還會陪著她練劍。雖然的確偷偷地學了幾招,但賀牧昱更擔心地是她的身體。

明明身體虛弱靈根又雜,明明父親就是峰主,陸妤卻一直很努力地修煉……

想到宗門裏流傳的陸妤活不過三十的傳聞,賀牧昱眸色暗了暗,不由憂心地想:陸師姐是不是為了活下去才那麽努力地修煉。

若是陸師姐成功築基,是不是就能多活幾十年了……

抱著想晉升為玉渺峰內門弟子的想法,賀牧昱每次陪完陸妤後,都會在半夜裏努力地練劍。

但也不是所有時光都是幸福而甜蜜的。

在陸妤院子裏蹭吃蹭喝蹭到第四個月,漸漸地,有一個人名經常被陸妤提及。

最初的一個月,賀牧昱也曾提到陸妤笑瞇瞇地提起過,說秦哥哥把自己的筆記借給自己抄錄,秦哥哥對她真好之類的。

他知道,陸妤口中的“秦哥哥”就是主峰的親傳弟子秦天烽,同樣也是陸妤從小定下的娃娃親。

但他來蹭吃蹭喝的這段時間,從未見這位“秦哥哥”來過陸妤的院子,反而是春暖花開後,能外出活動的陸妤積極地前往主峰。

但這麽去了幾次,陸妤口中的“秦哥哥”就變成了“秦師兄”,原本開心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失落了起來。

“秦哥哥讓我在宗門裏稱呼他為秦師兄……”

就好像是傾訴一般,她一邊摸著他的尾巴,一邊失落地開口:“陳師姐總是在背後說我壞話,還一直跟在秦師兄的後面,我討厭她……但秦師兄和陳師姐走得越來越近了……”

他討厭這個秦師兄!也討厭那個讓陸妤不開心的陳師姐!

“有些話不敢和別人說,特別不敢和爹爹還有大師兄說,怕他們會找秦師兄麻煩……你願意聽我說話嗎?”

正咬牙切齒握緊爪子的賀牧昱,猛然被一雙小手捧住了毛茸茸的小腦袋,映入眼簾的就是陸妤有些水汪汪的眸子。

“我感覺秦師兄好像不喜歡我了……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哽咽地吸了吸鼻子:“是不是我太笨太廢柴了……到現在只有煉氣初期……所以他不喜歡我了?”

你沒有笨也沒有廢柴,你很努力了。

賀牧昱真的很想這麽告訴陸妤,但他永遠不能在陸妤面前出聲,只能惶恐揪心地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掉著眼淚。

最終,他鼓起勇氣地把自己不受控制、仿佛有著獨立思想的尾巴塞進了陸妤的手裏。

來摸摸我吧,摸摸就不難過了。

但陸妤沒有像以前一樣開心地摸他的尾巴,而是直接一把地抱住了他。

“我喜歡秦師兄,我不想退婚……”

在陸妤抱著他哭過後,賀牧昱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而是前往了洛神峰。

關於那位秦師兄,他早已偷偷見過幾面,而近日,他找了一個丹堂的工作,所以對洛神峰也熟門熟路。

洛神峰裏姓陳的師姐只有陳長老的女兒陳語蓉,沒想到剛潛入她的院子,就聽到她語氣不屑地對著陳長老道:“她才剛剛煉氣一層吧,去年入門的外門弟子都要超過她了……就這樣,還癡心妄想想要嫁給秦師兄。有點自知之明的話,就該主動地和秦師兄解除婚約!

“蓉兒,你真的喜歡秦天烽,喜歡到非他不嫁?”

“當然!秦師兄喜歡的人是我!她既然沒這點眼色,可別怪秦師兄翻臉無情,到時候秦師兄退了她的婚,在宗門裏丟盡臉面可就是她了。”

“沈堂主和秦家主母是至交好友,聽聞秦家主母重病時仍然對陸妤牽腸掛肚,讓秦家主動退婚,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陳語蓉不滿道:“就陸家這條件,秦家現在還會看得上陸妤?爹爹,你不是說要把陸峰主趕下去嗎,怎麽現在……”

早就看陸春昭不順眼地陳長老罵罵咧咧:“我已經和掌門提了幾次。玉渺峰的業績深陷虧損多年,陸春昭屢次撇下宗門任務照顧女兒,甚至消極招徒,把峰門資源都花在自己女兒身上,一點都不為宗門考慮,陸春昭有什麽資格再當峰主……但掌門宅心仁厚,也可能是和秦家有聯姻的緣故,總是給陸春昭一次又一次地機會……現在除非陸春昭犯下大錯,以他現在元嬰的境界,很難將他從峰主之位上趕下去……”

想到就是這位陳師姐帶頭冷嘲熱諷和排擠病弱的陸妤,背地裏還在說陸妤和陸峰主的壞話,賀牧昱氣憤地在院子裏握緊了爪子。

雖然他現在剛剛晉升到煉氣二層,但他還是決定等陳長老離去後,悄悄地潛入陳語蓉的房間,教訓教訓她——弄壞她新的衣裳和頭飾!

但他剛剛跳上窗臺,就見一個身穿黑衣,臉上有著一道恐怖疤痕的少年面色駭人地從墻角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一人一貓在窗外默默對視,表情都十分兇悍。

靠著少年臉上這道異常醜陋的疤痕,賀牧昱一瞬間就認出了眼前的少年——陸妤的師弟宋念辭。

如果說他是因為半妖的身份被整個宗門排擠,那宋念辭就是憑著自己臉上這道疤和生人勿進的氣場排擠了宗門所有人。

他性格怪異,鮮少言辭,神出鬼沒,除了師父師娘和師兄外,幾乎不搭理其他人。

身為陸妤的師弟,他來陸妤院子的次數比陸妤的師兄都少。

由於他長相嚇人,甚至宗裏流傳著他不少恐怖的流言蜚語,所以賀牧昱第一次撞見宋念辭甚至被他用一只手捏住後後脖頸時真的嚇了一跳,腦海裏已經浮現了無數恐怖的虐貓畫面。

但他只是學著陸妤的動作輕輕地把他抱在懷裏,溫柔地摸摸他的小腦袋。

雖然面無表情,整日陰森森地板著一張臉,看上去依舊兇兇的、冷冷的,但從那天起,賀牧昱就不怕這位傳聞中的宋師兄了。

在陸妤面前對他毫無興趣的模樣,背著陸妤卻好幾次都偷偷地摸他……

果然,外界對玉渺峰的傳聞總是十分誇大。

陸師姐如此,宋師兄亦是如此。

可現在,宋念辭為什麽會出現在陳語蓉的院子裏呢?

在賀牧昱好奇間,就見宋念辭躡手躡腳地推開了窗戶露出了小小的一道縫隙,隨後從懷裏掏出一根小竹竿,倒進一些白色粉末,輕輕地點燃,隨後輕輕地朝窗戶裏吹去。

全程目睹宋念辭犯罪的賀牧昱:Σ(っ°Д °;)っ

見白霧在陳語蓉的房間裏飄散而開,他的嘴角邪肆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隨後目光對上的賀牧昱顫了顫身,就被他提溜著後脖頸一瞬間帶飛出了陳語蓉的院子。

擔心自己被殺人滅口的賀牧昱抖得更厲害了,就聽到宋念辭蹙著眉問道:“你怎麽在陳語蓉的院子,你是陳語蓉的寵物?”

裝作聽不懂的賀牧昱露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表情。

下一瞬,他就被宋念辭丟到了地上,他眼睛一瞇,直接惡狠狠地威脅道:“陸妤養了你,你就是陸妤的。若是下次看見你討好其他人,我不介意給你收個屍。”

望著宋念辭冷然離去的背影,賀牧昱瑟瑟地抖了抖:宋師兄的傳聞應該是真的!憎惡煉丹就愛煉毒!殺人於無形!

第二天果真聽到了陳語蓉一覺醒來全身莫名地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小紅點,竟生病到缺席了一年一度這麽重要的入門考核。

在陸妤對他說的悄悄話越來越多後,除了“秦師兄”這三個字外,提到次數最多的當屬“小師弟”和“念辭”。

如果對秦師兄是思念的話,那對宋念辭就是擔心。

她時常憂心地碎碎念,說他一直這樣兇巴巴地會交不到朋友,還說他最近對她越來越冷漠……小時候還會依賴她,現在也對她愛答不理,都不經常來她的院子了,是不是覺得她太廢柴不配做他的師姐……

在失去了秦師兄後,她是不是也要失去小師弟了……

他回想到,宋念辭給陳語蓉下毒時,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

他想,她應該不會失去她的小師弟的……

但是,陸妤什麽都不知道,她的小師弟正用著另一種方式在默默地保護著她。

由於日以夜繼地勤奮修煉,賀牧昱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陸妤經常會苦惱地抱著他,一臉擔憂道:“你到底是被什麽動物欺負啊,怎麽每天見面身上都有傷,還越來越多了……”

對身上的傷,賀牧昱不以為然,但卻在陸妤臉上再次看見了苦惱的神色。

“現在我能幫你上藥,可以後不能時常照顧你了,我要去參加集訓了。”

賀牧昱神色一呆,就見陸妤笑著點了點他的小腦袋,一臉期待和向往道:“秦師兄參加了集訓,所以我求著爹爹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屆時我會和念辭一起去。秦師兄和念辭現在都躲著我,我一定要借著集訓這個好機會,再度拉近和他們的關系。”

賀牧昱毛茸茸的小腦袋瞬間蔫頭耷腦,心裏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只覺得整個人煩躁得慌。

“你別擔心,雖然我不在,但我會讓紅鸞姐姐每日給你留飯,你記得過來呀。”

陸妤去集訓的日子,賀牧昱沒有再去她的院子蹭吃蹭喝。

他一心修煉,但還是聽到了主峰傳來的有關陸妤的八卦。

“陸師姐去集訓的第一天,都還沒上課就病發暈倒了……這水平真的有資格參加集訓嗎?”

“我聽說是和陳師姐有關……宋師兄剛進門看見陸師姐暈倒,對著陳師姐就是一拳,直接把陳師姐打昏迷了……若不是被秦師兄急忙拉開,恐怕陳師姐不止挨上一拳……”

“我也聽說了,宋師兄因此被罰了半日禁閉。”

一聽和陳語蓉有關,賀牧昱便猜測,一定是陳語蓉當面對陸妤冷嘲熱諷,把陸妤氣得病發了……

他借著丹堂的名義給陳語蓉送藥時,果真聽到了陳語蓉在房間裏罵罵咧咧砸東西的聲音。

將藥完好無損地遞給陳語蓉的侍女時,他突然羨慕起了宋念辭。

他能毫無顧忌地對陳語蓉下毒,他能不顧一切地對陳語蓉揮拳。

他就在陸妤的身邊保護著陸妤。

如果,他也能在陸妤的身邊呢?

如果,他也能無所顧忌地將陳語蓉對陸妤做的那些事報覆回去呢……

以他區區外門弟子的身份,連靠近陸妤都做不到,又談何保護呢。

他必須盡快成為內門弟子才行!

自從陸妤去主峰集訓後,賀牧昱即使是妖身狀態,也只能等到休沐日才能見上陸妤一面,為此,他拼命地做任務,絞盡腦汁地想要成為門派比武排名前十的外門弟子。

但他剛剛進入外門不到一年的時間,以現在煉氣兩層的實力,又怎麽可能在門派比武中成為前十。

可能五年,也可能十年,也可能一輩子都進不去外門……

除非,像喬玉昀一樣,幸運地被哪位長老看中……

比完外門比武後,賀牧昱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心急如焚地趕往內門考核的地點。

他在路上就已經聽到了陸妤再一次在比武中輸給新進門的師弟的傳聞。

去年比武後,陸妤大病了一場,今年不知有沒有受傷……

他趕到時,就見秦天烽意氣風發地贏得了一場勝利。

而隨著秦天烽一輪又一輪地戰勝師兄師姐和陸妤的再一次墊底,賀牧昱就聽到四周圍觀的弟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道:“今年,秦師兄恐怕要問鼎煉氣組了。”

“秦師兄才十六歲就即將築基,不愧是秦家的血脈!”

“秦師兄和陸師姐真的有婚約嗎?陸師姐現在才煉氣二層……陸師姐這修為真的配不上秦師兄……”

“原以為是雙強聯姻,沒想到是秦師兄帶了個拖油瓶……”

第一天的比武結束後,賀牧昱貓貓祟祟地跟隨著陸妤來到她的院子。

在靈力耗空後,陸妤咬牙打了持久戰,所幸今年身穿護甲只受了一些輕微的小傷,沒有像去年那樣狼狽地吐血倒地。

但即使在眾人面前佯裝堅強,回到院子的陸妤還是因為比武止步首日大哭了一場,賀牧昱見狀,連忙小跑過去,用毛茸茸的腦袋反覆地蹭著她的膝蓋,想要以此安慰她。

“我又輸掉比武了……我真的不想輸掉第一日的比武……”她一邊落淚,一邊哽咽地環抱雙膝,“我這次真的很努力地練習了……但是一旦打持久戰,我的靈力就一下子耗空了……”

賀牧昱比誰都知道,陸妤真的很努力練習了。

她的爹娘,她的師兄師姐都希望她平平安安是福,從不苛求她的課業,但她還是背著他們偷偷地練劍,渾身上下經常是偷偷練習留下的傷痕。

她的劍法不輸給他人,她只輸在無法長時間凝聚靈力的內丹上……

賀牧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陸妤,只能再度將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塞進她的手裏。

由於今年門派比武後沒有生病,隨後的每一日,陸妤都去比武場觀摩學習。很快就輸掉外門比武的賀牧昱也日日來此觀摩內門的賽場。

秦天烽不負眾望,在今年的煉氣組中奪冠。

在眾人恭喜和慶祝時,賀牧昱就見陸妤小小的身體努力地擠到了秦天烽的面前,擔心地伸出自己的錦帕,糯糯地開口:“秦師兄,你的手臂受傷了,先止一止血……”

“秦師兄已經服了丹藥,又不是你,這麽一點傷就流血流個不停。”不等陸妤說完,站在秦天烽身邊的陳語蓉已經輕笑地捂嘴,率先冷嘲熱諷了起來,“一塊破帕子就想獻殷勤,真是掉價。”

陸妤和秦天烽是指腹成親,身為外人,陳語蓉的話非常過分,賀牧昱的眉頭已經緊緊地蹙了起來,卻見秦天烽一句都沒有出聲維護陸妤這個未婚妻,反而是故意放縱陳語蓉對她惡言相向。

他這個外人都能明顯地感受到,身為被冷嘲熱諷的對象,陸妤明明察覺到秦天烽已經變心了,卻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還卑微地試圖挽回兩人的關系。

賀牧昱的心裏酸溜溜得疼。

他見陳語蓉仗著秦天烽撐腰,惡意地搶走陸妤的錦帕,當著她蒼白的臉色,將錦帕撕碎重重地扔在地上。

他見陸妤抿著蒼白的唇瓣,肩膀輕輕地顫動,他的心不禁狠狠地抽痛起來,身體已經控制不住地沖了過去。

但比起他的沖動,另一個全黑的身影已經先一步沖了過去,對著陳語蓉和秦天烽的臉毫不客氣地扔了一盆臟臟的血水。

被血水澆了一臉的陳語蓉驚恐地尖叫了起來:“宋念辭,你瘋了嗎?”

宋念辭的手臂還綁著繃帶,剛剛那盆血水就是他受傷換下的汙水。

面對陳語蓉和秦天烽的憤怒,宋念辭扔掉手中的盆,無所謂地攤手:“不好意思,手滑。”

隨後,一把揪住雙眸含淚的陸妤的後衣領,面無表情道:“你師弟我手都斷了,你還去關心一個四肢健全的外人?”

剛剛就是她幫忙包紮的陸妤:?

“這點小事都要哭,真沒用!回玉渺峰!”

雖然還是那副陰森森的面無表情,但賀牧昱總覺得宋念辭的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從他的聲音中似乎聽出了咬牙切齒、怒其不爭的味道。

變回妖身來到陸妤的院子時,賀牧昱就聽到宋念辭冷冷道:“你忘了二師姐是怎麽墜魔的嗎?就是被男人騙的。你也想要變成二師姐那樣嗎?”

玉渺峰有一個禁忌,就是陸妤十歲時走火入魔墜入魔道殺人後失蹤的二師姐溫瑤寧。

宋念辭冷嗤道:“他既然已經移情別戀,你就早日退婚吧。總是倒貼,真的很丟臉!”

“念辭,那你呢?你會像二師姐那樣墜魔嗎?”

宋念辭臉色一變,咬牙道:“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魔!”

“那你最喜歡的呢?”

“煉毒。以及——”宋念辭露出詭異的笑容,“別人不幸,我就開心。”

陸妤微微一怔,隨即苦口婆心道,“念辭,持續在痛苦的情緒裏只會讓人變得不幸,比起為了仇恨而活著,我更希望你能開心一點,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不如換一個喜歡的目標。咱們不要煉毒了,先把臉治好,好嗎……你總是兇巴巴的,大家都很怕你、誤解你……”

“所以你活著的目標就是秦天烽嗎?”

對於宋念辭突然的轉移話題,陸妤理直氣壯道:“我喜歡的人可多了。我喜歡爹爹、娘親、大師兄、二師姐還有你。你們都是我活下來的動力。”

“你呢?難道只有仇恨才是你活下來的動力,我們什麽都不算嗎?”

“那你為什麽不主動退婚?”宋念辭執拗地追問。

見宋念辭避而不談,陸妤有些不滿:“我先問的,你先回答我。”

宋念辭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你不說算了,你退不退婚關我屁事。要不是大師兄讓我保護你,我才懶得管你。”

宋念辭走後,看見主動蹭過來的毛茸茸,陸妤略微不滿地揉了揉他的臉:“壞師弟!越來越不可愛了!越來越不聽話了!我才不喜歡他呢!”

被蹂一躪臉部的賀牧昱任由陸妤埋怨似得將自己的腦袋捏扁揉圓。

嗯……你們師姐師弟都太口是心非了……

明明都很在意對方,怎麽說兩句就吵架冷戰了起來……

賀牧昱雖想不明白,但還是依舊羨慕著宋念辭。

“九九,還是你最可愛!你總是那麽聽話,總是在我傷心的時候出現安慰我……”

突然,腦門被吧唧親了一口,賀牧昱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就聽到少女清澈柔軟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

“我最喜歡你了……”

賀牧昱幾乎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他清楚地感覺到擁抱著他的少女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的腦袋,她的呼吸很輕,卻輕盈地吹拂在他的臉頰邊,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快。

他知道,陸妤只是喜歡這只叫九九的“小貓咪”。

和喜歡秦天烽,和喜歡宋念辭,都不一樣。

若知道她一直照顧的九九是個半妖,肯定就不喜歡了。

甚至,還會厭惡他……

他很有這樣的自知之明,但還是,不自量力地想以“賀牧昱”的身份見到她。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年底任務繁多異常忙碌時,賀牧昱體內禦獸珠發作的次數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一次又一次的發作令他痛不欲生,但他還是咬牙突破了煉氣三層,漸漸地有了回擊宗門霸淩的實力。

那群人見他突破煉氣三層,微微有些忌憚,不再主動地找他麻煩,但言語上的排擠日益變本加厲。

不是說他吸食妖氣,就是說他偷學了內門功法,所以突然變得那麽厲害。

賀牧昱無所謂這群人在背後如何非議他,畢竟他的確是靠著偷看陸妤練劍偷學了內門功法。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流言蜚語越傳越離譜之下,他竟是踩到了狗屎運,被通天峰大弟子郝賀找上了門——通天峰魏峰主竟是願意破格收他為內門弟子!

雖然天上掉下了一個巨大的餡餅,可前往玉渺峰才是賀牧昱的夢想。

賀牧昱更沒想到,因為他的猶豫,魏峰主竟是親自來外門找他,說五靈根之所以被誤認為廢靈根,是因為此界資源匱乏,沒有特定的功法修煉。若是他願意成為他的內門弟子,他可以讓他的五行靈根和妖族血脈都發揮其所長。

想要變強的賀牧昱心動了。

只有變強,才有資格站在陸妤的身邊,才有資格和她一同上課,一同出任務……

而在拜了魏峰主為師、正式入住進通天峰後,賀牧昱埋頭苦讀、勤加修煉,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突破到了煉氣四層。

期間,禦獸珠發作了一次,師父得知後,主動運功幫他逼出了體內這顆折磨了他整整七年的子珠。

而他更是驚喜地得知,一名通天峰的內門弟子在出任務時重傷昏迷,師父選中他作為替補進入集訓!

他才煉氣四層,他竟是能代替比自己強的師兄師姐去參加集訓?!

師父還誇他潛力好,只要他努力修煉,會收他為親傳弟子!

賀牧昱感恩極了,覺得這個世上除了陸妤之外,唯有師父對他最好。

他又多了一個報恩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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